第两百章 偷画于墙
刘浓剑眉一皱一放,正欲起身,王允之已然揖道:“陛下,昔日臣下曾闻,琴之一道,需得人与琴合,琴携音飞。刘舍人用琴有二,其一为直白无华,其二乃相如绿绮,而今直白不在,绿绮未至,若使刘郎君献曲当下,怕是难以身随琴合!”
“然也!”刘浓深深一揖。
“哦……既是如此,不可强为!”
“嗯……”
司马睿微微一愣,随后放声大笑,震得满殿都回荡着笑声:“妙哉!妙哉!果然乃青俊第一名士也!他日,或将为我晋室再添一柴桑侯也!”言罢,挥袖走向龙床。
经此一问,一干乌衣子弟看待刘浓,又是有所不同。至此而后,宫人示意宫女为乌衣子弟们掌酒,司马睿提起酒盏邀饮,仿佛此刻他并非帝王,而乃众人尊长一般。
刘浓细细一品,嘴角默然而裂,竟是竹叶青。
待得酒过三旬,司马睿举杯笑道:“今日,青俊雅士聚集一堂,朕添为诸士尊长,各家大郎、小郎亦切莫拘束,但且畅饮美酒,但观行雅!”
殷浩瞅了瞅大门,正色道:“气贯而通,气通则神顺,故而,此地甚好!”
闻言,王允之等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,的确如此,坐得越是靠前,呼吸越不顺畅,方才的劳顿于不知不觉间,又堵上了胸口。
“哈哈,果真率直通达也,有王东海之风……”
司马睿撇了一眼前座者,但见个个面色苍白,一时心怀大畅,按案而起,沿着黑红苇席对各家子弟细心一阵慰问,当行至殷浩时,更把着殷浩的手,好生一番称赞。而后,顺眼看见目不斜视的刘浓,只见此子面色平淡,目光却深邃如海,九五至尊驻足于其面前不远,犹自淡定如松。
当即放下殷浩的手,走向刘浓。
话一落地,宫人一拍手掌,一队婉约窈窕的舞姬款款行到正中央。
正欲起舞时,桓温突然涨红着脸,朝着司马睿揖道:“陛下,既有舞姿,但请乐音。”
司马睿笑道:“自有乐音,然,莫非桓大郎欲击缶乎?”
桓温道:“启奏陛下,若论乐音,当今江左,尚有何人可以比得刘舍人?”
司马睿看了一眼桓温,把手中酒盏一顿,撩了撩宽大的袍袖,笑道:“然也,一曲天籁不复闻,半阙长歌赋江月。曲毕已有数日,音犹绕耳也,刘舍人,可愿赋琴一曲?”
刘浓按膝而起,深深一揖。
司马睿虚虚一扶,笑道:“好,甚好!我已见汝两度,汝却不知我,汝可知面前乃何人?”
此问……甚险!听得此问,王允之等纷纷投目。若是刘浓一味阿谀奉承,其名便毁,若是其放荡不羁,居此庙堂又何意?
刘浓揖道:“陛下,飞龙在天,不可妄观。”
答得极妙,既不失名士风范,又不堕司马睿威仪。以《周易》爻卦九五,飞龙在天,利见大人。暗示司马睿,见而不见,不见乃心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