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 挺身而出

那个儒生急了，只见他猛地跳起来，一下子蹿到轿子跟前，大声吼道：“站住！堂堂留都之地，岂容尔等横行！不赔书，你休想走，有本事，就从本相公身上踏过去！”

已经启动的轿子，被迫重新停了下来，那群仆役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似乎被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儒生弄糊涂了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

轿子里的那人终于忍不住了，掀开了帘子，不耐烦地问道：“哎，怎么回事啊？”

轿子旁边那几个仆役模样的汉子就是先前和那位儒生吵架的人，仍在哇哇乱叫着：

“瞧他说得，不过是一个穷酸秀才，还要我们给他让道！”

“笑话！没听说过！”

“哎，可不能小看了这位先生，没听人家一口一个‘本相公’吗？”

“我呸！什么‘相公’！我看八成是个篾片相公！”

（你的轻轻一点，点亮我码字的人生，支持数字，支持正版，跪求订阅.）高拱原本只是借题发挥，规劝这位昔日袍泽不要到处惹是生非。一来他和海瑞一样，原本就是个直性子，说话无所顾忌；二来他无论资历还是官职都远高于海瑞；三来又刚刚率军远征异域，前后历时两年之久，在军中待的时间长了，尤其是和戚继光等军中大将朝夕相处，不免沾染了杀伐果断之气，语气就显得过于生硬，带出了指责的意思。海瑞却当真了，正色说道：“不是我要摆出什么‘举世皆浊我独清’的样子，实乃我辈臣子世受国恩，位列朝堂……”

这个时候，张居正突然扯了扯海瑞的衣袖，插话进来说道：“你们瞧，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？”

海瑞明白，张居正是不想让他当面辩驳高拱，也就打住了话题，朝着张居正示意的方向望去，只见离文德桥还有一箭之遥的街市当中，停着一顶轿子，旁边围了一小堆人。人群之中，有人在高声叫着：“你得赔我，听见没有？赔我！”

一个蛮横的声音反驳道：“赔？叫你让道你不让，这怨谁？”

接着，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：

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，听了这些促狭的调侃话，都哄笑起来。

那位儒生却不理会旁人调侃和哄笑，很着急地弯下腰，在乱扔在臭水沟旁的一小堆东西里翻来翻去，一边翻，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叫起来：“完啦！全完啦！”

接着，他又直起身子，跺着脚大声嚷道：“你们赔我书，赔我书！听见没有？”

原来，那堆东西是书，大概是被撞了之后散乱在了地上，掉在了路旁的臭水沟里。

但是，那伙人看来一定是财雄势大的豪富人家的仆役，平日里趾高气扬惯了，又仗着人多势众，不再理会那位儒生。他们当中的亦个头戴瓦楞帽、身穿闪亮绸子一副的矮胖汉子，像是个管事头儿，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，四个轿夫就抬起了那顶轿子，打算继续走路。

“谁叫你挡道？”

“是啊！好狗还不挡道呢！”

“不摔你个大跟头，算是便宜你了，还要我们赔？”

“放屁！”先前说话的那人越发愤怒了，气急败坏地说道：“本相公为何得给你们让道？常言说得好，大路朝天，各走半边。本相公走本相公的，你们走你们的，你们为何往本相公身上撞？你们为何不给本相公让道？莫非仗着你们有几个臭钱，就可以侮辱斯文不成？”

高拱、张居正和海瑞三人都听出来了，大概是一位儒生被一位富人的轿子给撞了，把什么东西打碎损坏了，在扯着那帮人讲理索赔。高拱和张居正两人还在留神倾听，海瑞却已经径直就朝那边走去。高拱和张居正都知道，海瑞平生最爱寒门士子、最恨豪富之家仗势欺人，见到这样的不平之事，他就想要替那位儒生伸张正义。两人对视一眼，都苦笑着摇摇头，加快了脚步，赶上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