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 你要便给

八戒道：“我晓得了。”

说罢走入门里，只见是三间大厅，帘栊高控，静悄悄全无人迹，也无桌椅家火。转过屏门，往里又走，乃是一座穿堂，堂后有一座大楼，楼上窗格半开，隐隐见一顶黄绫帐幔。

老者闻声转过头来，看见了悟空小白龙二人，见悟空模样，以为是什么山野精怪，急丢了藜杖，跑进去把门关了，只嚷：“妖怪！妖怪！”慌得这一家人战战兢兢，把前后门俱关上了。

小白龙见他如此，心中不爽，道：“大师兄，这会儿正是他们凡人饭点，我入他家厨中看看。”说罢就闪身进去，果然在厨房看到那锅里气腾腾的煮了半锅干饭。小白龙也不客气，直接连锅揭，丢进了自己的戒指里，才回转身去寻他大师兄。

却说三藏坐在圈子里，等待多时，不见悟空二人回来，欠身怅望道：“他二人这往哪里化斋去了？”

八戒在旁笑道：“师父，师兄和小白龙出去，哪回不是费个许久时间，你知他们往哪里耍子去了！”

三藏皱眉道：“悟空走前将棍子划了圈儿，将我圈着坐牢似的圈在这里，此间又不藏风，又不避冷，假如有虎狼妖兽来时，如何挡得他住？我只叫他快去快回，他又只作耳旁风了。”

小白龙狠狠摇了摇头，悟空诧异地看着他，小白龙红着脸道：“不是，不是喜欢，大师兄，是爱！很爱很爱！挚爱！唯爱！”

悟空愣住了，半晌才笑道：“小白龙，你一定不知道，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坦白。我很喜欢，所以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，你要，我便给。”

小白龙闻言问道：“命呢？”

悟空笑道：“给！”

小白龙低下头，小声道：“我不要大师兄的命……”

八戒笑道：“师父若想找个暖和去处，也只有顺着路，往西且行。”

三藏闻此言，叫八戒扶了他起身道：“往西走吧，如今坐了这许久，我也没看到有什么妖邪出现，脚还冷得很！”遂出了圈外。悟净也不阻拦，担了担跟上。闪电也跟在后面，悟空叫它好好守着，可不是说一定是原地守着。

三藏几人到了那楼阁之所，原来是坐北向南之家。门外八字粉墙，有一座倒垂莲升斗门楼，都是五色装的，那门则半开半掩着。悟净歇了担子，八戒想将闪电拴在门枕石鼓上，被闪电避开，于是作罢。三藏畏风，坐于门限之上。

八戒道：“师父，师兄说此处来不得，你们且坐着，让我先进去看看。”

三藏道：“仔细点！若是普通人家，莫要冲撞了对方。”

悟空摸摸他的头顶，安抚道：“大师兄说了，什么都给，不只是命。”

小白龙红了红眼眶，伸手搂住了悟空的腰，一头扎进了他大师兄的肩窝。

悟空轻轻拍着小白龙的背，突然觉得自己说完这些，整个人都轻快好多，这场感情就像种子一样不知什么时候被小白龙深埋进他心里，早就隐忍着想要破土而出。他想，他天生地养，无父无母，即便身边聚过至亲，聚过兄弟，聚过属下，也依旧是在这五界之内踽踽独行。真正让他远离了孤单的也只这一个人——他的小白龙了。

二人在这古树上待了许久，小白龙终于良心大发，意识到他和大师兄出来是给那和尚找口粮的，也不知这许久，那和尚饿死没有。小白龙蹦出悟空的怀抱，左右张望了一下，道：“大师兄，这里正巧有村庄，我们化了斋回去吧。饿坏那和尚，他又要啰嗦了。”

悟空他们停地也巧，这古树旁便是村舍。此时大雪初停，几间茅屋半装银，悟空与小白龙跳下树来，往村庄内走去。正走着，只听得吱呀一声，柴扉响处，走出一个老者，手拖藜杖，头顶羊裘，身穿破衲，足踏蒲鞋，仰身朝天道：“西北风起，明日晴了。”刚说完，后边跑出一个哈巴狗儿来，望着悟空二人，汪汪叫了两声。